劍魂如初5最終回︰共此時
- 我願意
七天後,一個秋高氣爽的早晨,如初在床上睜開了眼睛。
眼前整片金燦燦的,她花了點時間適應,然後才意識到昨晚忘了拉窗簾,陽光透過窗前的樹,一點一點撒在她臉上。
以及,今天,她要結婚了。
不、這一定不是真的。
如初翻個身,抱住毛毯,將頭埋在枕頭裡面,假裝自己從來沒醒過,繼續睡。然而貓的哈氣聲自門邊傳來,伴隨著滾動扭打以及不時咪咪嗚嗚喵喵喵。
嗯,前幾天喬巴隔離期終於結束,一到家就跟黃上打了起來,今天化妝師來之前要記得把他們關進籠子裡……
是真的,婚禮就在今天。
巨大的惶恐與喜悅同時襲上心頭,如初躺平了,抓起枕頭壓在臉上,才嗚咽了幾聲,就聽見頭頂上方有個聲音問:「怎麼哭了?」
枕頭被拿開,她的淚痕與鼻涕就這麼赤裸裸暴露在空氣中,而從上方俯瞰她的那張臉,在日光下容顏極盛,完美而毫無瑕疵……
如初舉起枕頭,壓住了蕭練的臉,抽抽鼻子悶聲說:「婚禮前你都不應該看到我,不吉利。」
他撥開枕頭,順手幫她將黏在臉上的頭髮也一併撥到耳後,低聲笑說:「我怎麼記得不吉利的只有不能看到妳的禮服,妳不打算穿身上這一套去結婚吧?」
廢話,這套是睡衣……等等,睡衣!
如初蹭地直起身,抓起毛毯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。她正想開口要蕭練出去,他卻搶先一步,靠近她說:「初初,刑名跟王鉞離開了。」
「什麼意思?」如初茫然問。
「姜拓跟姜尋已經把他們的本體帶出境。丟到個很難走出來的沙漠,自生自滅。」蕭練輕描淡寫地說。
如初眼睛亮了起來:「我一輩子都不會再遇到他們?」
「總之,夠久了。」蕭練避開「一輩子」三字,淡淡回答。
如初歡呼一聲,隨即又有點洩氣地問:「那、姜尋不是就不能參加婚禮了?」
抱著她的手緊了緊,蕭練問:「他不來,妳很遺憾?」
「沒有『很』遺憾,但是、當然覺得可惜……」
他的雙眸幽黑,裡頭彷彿有藍色小火焰跳動。如初愣了一下,趕緊舉起右手,發誓似地說:「不會,一點都不遺憾。」
蕭練動都不動一下,表情不變,繼續盯著她看。
不會是真的吃醋了吧?
如初狐疑地回視,片刻後,蕭練眼神不變,嘴角卻微微上揚,顯然是笑容壓不下去了。
他故意的,在鬧她。
做出判斷後如初施施然站起身,一手撈住毛毯,一手抵在蕭練的胸膛,順利將他推到了窗邊。
「好消息收到,你可以出去了。」她打開窗,毫不猶豫地指著二樓的窗戶要他跳。
「還有一則,封狼說恭喜。」蕭練一腳踏在窗檯,扭過頭告訴如初。
化敵為友總是好的,如初點頭稱謝後忽地想起,忙說:「我爸媽看過他!」
「放心,他絕對不會出現在婚禮上,別緊張。」蕭練笑出了聲。
是啊,她緊張了好多天,誰害的啊?
如初手掌一用力,將新郎推了出去。蕭練順著往後倒,化做一柄長劍,自窗戶斜飛向天空,瞬間消失在她的視野。
黃上最終還是打不過年輕力壯的喬巴,跑到如初腳旁邊打滾撒嬌,如初隨手撈起牠,拉開房門走下樓,習慣性探頭朝廚房喊:「媽,早安。」
應媽媽踩著拖鞋啪嗒啪嗒從客廳裡走出來,看見她後滿臉驚惶地問:「為什麼披毛毯?妳感冒了?有沒有鼻塞?要不要吃藥?」
如初:「……」很好,緊張的絕對不只她一個。
半小時候,應家三口圍著餐桌,坐在平常的位子上,吃著跟平常一樣的蔬食三明治跟無糖豆漿。
應錚跟平常一樣,邊滑手機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向家人轉播看到的新聞標題。應媽媽用說話來緩解心情,一會兒摸著頭問如初她頭髮挑染的那一撮會不會不自然,一會兒抱怨老公昨晚居然睡得著,還打呼。講著講著居然還盤算起前幾天趁大打折屯貨的衣服,是不是先堆在女兒房間。
「妳以後要把我房間當儲藏室?」如初聽到最後一項,立刻抗議。
「妳的床不會動啦,其他地方就空間利用啊。」媽媽毫不在意地這麼答。
「那我回家就跟雜物睡一起?」如初已經可以想像大包小包堆滿地板,一路從床邊蔓延到門邊的盛況。
「妳也可以來我們臥室打地鋪。」媽媽建議。
「不要,我要跟以前一樣。」如初耍賴。
應錚從手機新聞裡抬起頭,對女兒說:「說什麼跟以前一樣。結完婚,妳就有妳自己的家。那個家妳也還是要顧,怎麼可能一天到晚回來住。」
「我不回來,不忘齋怎麼辦?」如初反問。
這是她一直掛在心上的問題,然而始終也沒找到好方法解決。
應徵頓了頓,若無其事地說:「前幾天房東來,跟我聊了一下,她說她兒子快結婚了,考慮租約到期收回來自己住,快的話明年這個時候,不忘齋就要關了。」
「怎麼會,她都租給我們快三十年了!」如初大驚,卻看到媽媽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,顯然,全家她最晚知情。
「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,房子是這樣,人也一樣。」應徵看著她,說:「要學會長大。」
最後這一句話,像開啟了水龍頭。化妝師領著團隊到來時,如初已經哭到眼睛腫成核桃狀,連鼻頭都通紅。應媽媽在旁邊急得團團轉,一下子罵老公講話不分場合,一下子罵如初笨,為這種根本無法改變的事在婚禮當天哭……
「再笨我也是妳女兒。」如初仗著有外人在媽媽不會怎麼樣,一把抱住了母親。
「很像啊。我們結婚那天妳媽也是哭個烏煙瘴氣,哭到我頭都痛了。」應錚在一旁這麼幫腔。
這句充滿回憶的話,成功讓應家母女兩人停下感傷。如初驚訝地看著父母,應媽媽則瞇起眼、語氣不善地朝應錚問:「結婚一輩子的事,我哭兩聲還害你頭痛了?」
「不只兩聲,妳哭了兩個多小時好不好?拜別父母上了車就一直哭,我還把西裝背心插的那塊手帕都拿來給妳擤鼻子,忘掉了?」
配合著應錚講完,如初抽出一張面紙,用力將鼻子擤到通暢。
結婚還是有好處的,你看,不結婚的話,她永遠聽不到父母間這麼奇葩的對話。
身為新娘祕書,鏡重環組出了一個十人團隊,專門負責打點新娘及其家人。如初一開始覺得誇張,到了今天,她才覺得剛剛好。就算虛榮也認了,看著家人與自己被化妝師髮型設計師包圍的感覺,真的讓她好心安。